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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上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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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這樣的事, 行宮是再不能待了。

回了行宮,謝長安沒叫幾個丫鬟圍多久, 便打發他們下去收拾行囊了。昨兒早上才過來, 還沒有呆多久,如今卻又要返程了。只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, 如今這情況,誰也不願意多待在這兒。

“如今山裏出現了惡狼, 正是人心惶惶之際, 想必皇上不會叫眾人在此地多待。你們下去,將行李收拾好, 等著叫咱們回城的消息。”

彤管幾人對視了一眼, 終究是壓下了心裏的擔憂和慶幸, 挨個兒下去收拾行囊了。

她們幾個如今還不安得很, 方才全安帶了消息回來,幾個人都嚇傻了,便是一貫冷靜地彤管, 也都半晌沒有說出來話。

這一屋子的人,一半兒是靠著秦王殿下活的,一半兒是靠著秦王妃活的。現下兩個人都不見了,生死未知, 吉兇難測, 這消息對他們來說比天塌了還要可怕。天知道他們見到秦王秦王妃平安歸來時有多激動!

趙景宸半躺在床上,聽著妻子四下吩咐,忽然覺得有些安心。

未過多久, 外頭又來了兩位太醫。

全安領著人進來,謝長安也退到一邊。兩位太醫早聽聞了秦王殿下的遭遇,原以為那傷勢定是慘不忍睹,,可真瞧見,卻又有些遲疑了。

殿下身上確實有傷,只是傷地也太淺了,唯一看著重的,恐怕只有右腿上的咬傷了。

兩位太醫看了病情後,親自上手,給秦王殿下上了藥,包紮好。

等處理好腿上的傷後,鄭太醫方道:“萬幸,秦王殿下腿上的傷並沒有傷及筋骨。殿下身子康健,如今上了藥,十日後便能大好。”

他又轉過身,與秦王妃道:“只是這些日子殿下也需多註意些,不宜過度走動,最好是臥床靜養,飲食方面也需往清淡處食用,不宜食生冷油膩之物。”

謝長安側了側身子:“多謝兩位太醫費心。”

“不敢當,不敢當,分內職責而已。”兩位太醫連忙還禮,又交代了幾句,留下了藥後,才又回去覆命了。

謝長安望著桌子上的藥,想著那太醫只給包紮了腿,並未處理手上的傷,便想著叫全安過去幫忙。

還沒出口,便忽然聽到趙景宸吩咐道:“都下去吧。”

全安看了兩人一眼,道了一聲是,並將屋子裏剩下的丫鬟內侍全都趕了出去。

還是全安懂得眼色,趙景宸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
謝長安深深蹙起了眉。只是全安不是她的人,她也沒說什麽。這一行人下去之後,屋子便空了。謝長安知道趙景宸還在等著,她遲疑了許久,最後仍舊無力地拿起那只白瓷瓶,坐在床榻邊,正挨著他。

趙景宸乖順地伸出了手。

謝長安從邊上的盆子裏拎出了一條熱毛巾,給他將手擦了幹凈。一雙手都是細細密密地小傷口,中間那一道尤其重些,劃了一道大口子,已經可以看見皮肉了。

這傷口還真是多。

謝長安看了他一眼,覆又移開眼睛,出於那點說不得的小心思,謝長安在擦這道傷口的時候,故意加重了力道,狠狠地往下按去。

沒有抽氣聲,連呼吸都沒有加重。謝長安心中納罕,擡頭看向他的時候,卻見到趙景宸嘴角含笑,那模樣,像是早就看破了一般,只是沒有計較。

謝長安:“……”

她突然覺得沒意思了,也懶得再磋磨他了,遂認認真真地開始上藥。不過是上藥,便是沒有做過,方才也看了太醫是怎麽做的,謝長安還不至於不會,許久過後,她終於停下手。

趙景宸看了看自己被包地看不出形狀的手,有些哭笑不得:“這包紮的……還挺別致。”

“我是沒有兩位太醫那樣的本事,或是殿下實在不滿意,我就再去將兩位太醫請過來,也不是不行。”

“我沒有不滿意。”他晃了晃幾乎分不清五指的手,“挺好看的。”

怕謝長安不信,趙景宸甚至點頭肯定道:“真的。”

謝長安白了他一眼,將帕子扔進盆子裏。水花一濺,連他臉上都濺到了幾點,趙景宸側眼看,瞧見她不說話,便主動問道:“氣消了?”

“殿下說得哪裏話,我怎麽敢對殿下存什麽氣?”謝長安盯著他的眼睛,說得認真,“殿下不給我氣受,便已經是謝天謝地了。”

這話尋常謝長安必定不會說,只是今兒出了這樣的事,叫她心裏也一直沒有安穩過,對趙景宸,她也存了不少怨氣。

趙景宸沒有辯解,說說氣話也好,總比什麽話都不與他說得強。想了想,又問道:“今日你離開之後,未曾遇見什麽人吧?”

她飛走之後,趙景宸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,只是在侍衛尋到他之後,又在山腳處見到了她。此時,她已經是正常的模樣了。

謝長安以為他這又是嫌棄了,拉下臉:“殿下放心,沒有人看到。”

趙景宸苦笑:“我沒有別的意思。”

謝長安淡淡道:“我亦沒有。”

趙景宸苦思冥想,最後小心地道:“我只是怕你被看到,會有人趁機發揮,對你不利。”

“並不是,嫌棄你……”這話說得有些艱難,更是說不出口。因為在一開始,他確實是對長安心存芥蒂的。如今這進退不得的境地,正是他之前種下的苦果。真是報應了,一報還一報。

謝長安撇了撇嘴角,想要嗤笑一聲,又笑不出來。

這可真是叫她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了。“殿下這樣說,可是因為我救了殿下?若是因為此事,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,畢竟,殿下是因為也才陷入困境,我去救殿下,也是應該的。再者,那些野獸,與我而言並不算什麽,殿下也無需覺得有愧於我。”

“你非要將界限劃得這麽清?”

謝長安看著他,覺得這話著實怪異得很:“不是殿下先將界限劃得涇渭分明得麽?”她如今這般,又算的了什麽?

趙景宸深吸了一口氣,百般滋味在心頭,這感覺,著實不好受。

謝長安不欲跟他多說什麽,只見他的傷已經處理好了,再不想多留,起身便走。

趙景宸忽然伸手,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
謝長安轉過身,冷淡地問了句:“殿下還有什麽吩咐?”

趙景宸只覺得一顆心比什麽時候都要沈重,原來想說的話到了這時候,都顯得萬分無力。

可這狀態是他一手弄出來的,倘若一開始,他聽了她的解釋,沒有那般傷了她的心,一切都不會像現在這樣。說到底,是他太自私了。

“是我的錯。”

一句話,兩個人心中都不好受。謝長安哪裏又願意提這些傷心事呢。她將手腕從他手裏抽出來:“殿下累了,好好歇著吧。”

語畢,謝長安便快步往外頭走去了,像是落荒而逃,沒有一點兒驕傲與尊嚴。

門被叩上,偌大一個屋子,竟然只剩下他這個惹人嫌的。趙景宸擡手遮住臉,一陣疲倦。

謝長安倚在門上,低下頭,臉色變了幾番,有解脫,有懊惱,也有埋怨。許久未動。只是到最後,她也還是沒服一句軟。她也不想這樣,只是這時候服軟,又算什麽呢?

她想要的,並不是這樣啊。

另一頭,兩位太醫回了皇上的住處,想要回稟,卻被門邊守著的兩個太監攔在了外頭。

裏頭隱約傳出交談聲。兩位太醫都不是沒有眼色的人,當即退了幾步,恭敬地站在一邊。沒過一會兒,房門被從裏頭打開,兩位太醫看得分明,這出來的是刑部尚書、大理寺卿和皇上身邊的禦前侍衛長。

小太監回稟了皇上後,恭恭敬敬地請兩位太醫進去。

兩位太醫進去後,門再次關上。

鄭太醫與齊太醫一直是當今身邊的貼身禦醫,看到這情況,再聯想方才見到的幾個人,便知道今兒並不僅僅是問話這樣簡單。

上首的皇上並看不出喜怒,只問道:“秦王如何了?”

鄭太醫斟酌道:“回皇上,秦王殿下的傷勢並不要緊,微臣兩個給殿下上了藥,殿下只需靜養一些時日,便能恢覆如初了。”

“不要緊?”皇上聽了這話後,臉色有些古怪。

鄭齊兩個不明所以,但還是老實回道:“確實如此,殿下身上傷口雖多,只右腿處的傷口深些,流了不少血,至於別處,並無大礙,還請皇上放心。”

皇上聽罷,眉頭皺得更緊。只是這些事他顯然是不會同兩個太醫說,皇上揮了揮手:“朕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鄭、齊兩位太醫不敢多想,連連下去。

人走後,皇上再次陷入深思。這樣大的事,不可能沒走蛛絲馬跡,無論是刑部的人,還是禦前的人,都不是吃素的。才不過半個時辰,便已經將涉事的人審了個大概。

叫皇帝驚疑的是,結果出來後,他那幾個成年的皇子,沒有一個的手頭是幹凈的。

端王、齊王、晉王,甚至遇害的秦王,都或多或少地被牽連了。

前面三個也罷,至於秦王,皇上想到兩個太醫的回話,原本覺得荒謬,如今想來,那苦肉計也並不是不可能的。

他知道太上皇對秦王極為看重,自幼便派秦將軍教他習武健身,可再怎麽本事,也不可能再殺了一頭黑熊之後,還能擊斃兩只野狼。

全身而退固然幸運,可就是太幸運了,才叫皇上生了疑。

置之死地而後生,也不是不可能。再有,那些未涉事的皇子,也未必幹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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